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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秀！”

“程秀！”

“程秀！”

他听见有人叫他，却听不真切，好像有很多人。

爸爸，大姐，二姐，三姐，姐夫，茵茵，汪叔，黎大哥，小辉，小周，孟悦悦……

“程秀，快点醒吧，再不醒姐姐把奖励你的五十万给别人了啊。”

五十万……

大姐，是大姐，她在跟我说话，那大姐一定好好的吧，他们从山洞里出来了吧。

“护士，有热水袋吗给他垫一个，我摸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声音像泉水一样温柔，是二姐。

“小李子，快过年了，姐姐刚谈了个男朋友你不帮姐姐去看看？”

三姐，你别谈了，那些小白脸都是混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程秀，赶快醒过来吧，黎大哥还要去参加你和邵群的婚礼呢。”

好的，黎大哥。

“李哥，院长选了你当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你怎么能躺在医院呢，这可是我们全系的荣誉啊。”

悦悦，你是不是骗哥呢？

“李总，你再不醒邵总都快变工作狂魔了，我每天咖啡配咖啡当饭吃都跟不上他工作的强度。”

你让他少喝点咖啡呀。

“小舅舅，你什么时候醒啊，正正每天都在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骗他了。”

茵茵乖，正正还小呢，你不告诉他好不好。

“小舅舅，我想吃你做的酸笋鸡汤，我想你陪我去滑雪，我想你好好的，你不醒过来舅舅都不会笑了。”

茵茵不哭，小舅舅努力明天就醒过来，陪你去滑雪给你做好吃的，接你放学……等小舅舅醒了就帮你教训舅舅，怎么能不对我们茵茵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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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声音那么有威慑力，是大姐夫。

“身上的撞击伤和玻璃划伤已经恢覆的差不多了，主要是脑部出血缺氧引起的昏迷。”

每天握着他手的就是邵群。

他能分清邵群和邵将军，每天总有几分钟旁边一直很安静，那是爸，他明明没有说话，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磁场，像他去派出所为他撑腰时一样，像他出现在山洞口一样……

那么威严又那么慈祥……

他总在这时候想哭，他都来不及跟爸说一声对不起。

邵群，邵群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邵群一说话他的心臟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疼的他想蜷缩起身体，可是他动不了。

他总是在晚上出现，睡在他身边，睡前会温柔地吻他，一点也不像平时的邵群，他爱的邵群是霸道的，混蛋的，喜欢戏弄他的……

可他的邵群越来越沈默。

他听见姐姐劝他说，“群群你吃点东西。”

“姐，我不饿，你吃吧。”

“你总不能一点……”

“姐，九点了，你早点回去吧。”

他听见邵群和黎大哥说话，“程秀怎么样了。”

“黎朔，你说的对，我的报应来了。”

李程秀打他，骂他，不要他，都不是报应，他不再醒过来才是报应。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正正你也不要了是吗！”三姐跟他吵了起来。

“你说我出差了。”

“孩子嗓子都哭哑了！问爹地和爸爸呢！我们能帮你骗几天！”

“姐，这是医院，你别吵到他休息。”邵群的声音冷漠低沈几乎没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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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程秀的心臟在胸腔里剧烈地紧缩着，不是的，这不是他的真心话，姐你们带他回家，他回家看见正正他就不说了。

病房安静地只剩下他和邵群的呼吸，手被邵群握住。

邵群的脸贴着他的手，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背滑到手臂，李程秀的心被烫的抽搐，睫毛微颤。

“群群，明天就是除夕了，除夕你也不回家吗？！你让我们跟孩子怎么说！”

“你就说我忙。”

“你多忙能忙到过年都不回！”邵雯几乎没了办法。

“我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过年的。”

“姐没让你丢下程秀，你回去看一眼正正再回来行吗？姐求你了，你看你都瘦了多少了，过年姐帮你在这里守着程秀。”

“姐，我以前为了面子把他一个人丢在闲言碎语的初中，后来又总为了你们留他一个人过春节过中秋，我以后再也不留他一个人。”

病房重新安静了下来，邵群摸他的脸，“又要过年了，以后我们每年都在一起过，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除夕当天，他躺在病床上听见病房进进出出全是声响，他听见爸教训邵群的声音，他听见茶杯汪汪汪的声音，他听见姐姐坐在他床边削苹果的声音……

还有正正趴在他胸口上哭着喊爸爸的声音。

“爸爸！正正还以为你不要我啦！”

他想抬手抱他却抬不起来，他心里聚满了力道，在邵群说我爱你的时候，在邵群夜里吻他的时候，在邵群抱着他哭的时候……

电视里的春晚节目喜庆欢腾，他听见倒计时的钟声响起，他睁开眼，看见病房里聚满了守岁的人。

邵雯，苏继章，茵茵躺在地毯上，邵将军抱着茶杯正正歪靠在沙发上，邵舞邵诺抱着枕头睡在墻角。

邵群独自站在病床边的窗口，电视里响起主持人集体倒数的声音。

十、九、八、七……

李程秀盯着邵群的背影，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让邵群回头……

六、五、四、三、二、一……

新的一年，邵群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最爱的人。

床上的人睁着眼，李程秀眼泪滚落，“你怎么瘦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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