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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程秀被邵群甩上副驾整个人都呆住了，邵群的怒气像是有形的，回荡在车厢里压迫着他。

“邵群，我没……我没……”他连嫖娼两个字都耻于出口，紧张的开始结巴。

邵群强忍着怒意，额头和用力握紧方向盘的手背爆裂出青筋。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夜色沈沈，空气安静的像暴风雨前随时会翻起巨浪的海面，李程秀手指攥着裤子泛出细密的汗，狼狈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晚上打不通李程秀电话，想过李程秀是不是加班加晕倒了，也想过他是不是路上打车出事了，要么手机丢了结不了帐，担心他胆小怕麻烦人不敢跟别人借手机，会不会呆呆地沿着回家的路慢慢走……

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都考虑了一遍，急的衣服都来不急换，驱车赶到他那个破公司，大马路上的一间门脸儿，挂着个远大教育培训中心的牌子，玻璃门已经锁上了。

李程秀入职时他查过这个公司，老板是个拆迁户，招了一个前臺一个助理一个财务，还有十来个老师就开张了。

十个老师七个是女老师，邵群想女同事多臟事就少，应该不会有劝酒打架这种事，也不会有大公司的尔虞我诈。

他最怕的就是李程秀路上出事了，夜半三更他穿着拖鞋站在马路边给警察局的朋友打电话，问附近车道有没有交通事故，又给助理打了一个，查附近医院急救名单有没有李程秀的名字。

夜风刮在脸上，等待的那一整个小时里，他不停地自责，怎么就能同意他出来上班？！

除了他丢手机的猜想，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他始终不愿承认的念头……

直到助理给他电话，回说交通事故和急救名单都没有李程秀的名字，悬着的心放下只一秒，半晌红着眼眶吩咐，“查他的车票机票。”

他像只折翼找不到方向的鹰，狼狈地站在夜色里。

车里沈默的时光漫长恍如一个世纪。

李程秀鼓起勇气，“我不知道是去那种地方，我以为老板就是带我们去喝酒，我不知道他会，会找姑娘。”

“喝酒？你还会喝酒了，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赵锦辛给他打电话时，安心、愤怒、不甘、委屈……种种心绪揉杂在心里，李程秀出了事宁愿找黎朔也不找自己的情绪几乎完全将他击溃。

邵群红着眼看着他，声音却很平缓，“你上次跟我说你没跟黎朔做过，是真的还是骗我的？”

李程秀被他的眼神吓到，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真的，我跟黎大哥真的没什么。”

邵群一把扯住他胳膊，力气大的几乎掐进他骨头里，厉声吼道，“你他妈出了事给黎朔打电话不给我打！！！你还说跟他没什么？！黎朔在你心里是不是排在我前面！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李程秀你他妈拿我当什么？！”

“我没有！我没给黎大哥打电话！我给小辉打的电话，他说让朋友来接我，我不知道是黎大哥。”他急急忙忙解释。

邵群目光灼灼地审视着他，想从他眼里找寻破绽，李程秀回视，圆圆的眼睛闪着微微的光。

“为什么打温小辉也不打给我？！”

“我怕你担心，怕你生气发火。”

两人对视着，车里长久的沈默着，邵群突然松开了他，怕他生气？怕他担心？其实只是不信他，他宁愿找朋友为自己解围也不愿找他这个枕边人。

李程秀这么防着他，但他能怪谁呢？！他谁他妈都不能怪！他只觉得心臟发紧，每呼吸一次都被锯齿拉锯般的钝痛着。

邵群目光转向前方，失望、落寞，隐忍，那种明明生气到极致却强忍克制的样子狠狠戳着李程秀的心臟，他不敢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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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邵群发动了车子，“回家吧。”

高楼夜景在车窗外刷刷飞过，李程秀抓紧车座椅几次让他开慢一点，邵群充耳不闻，反而越来越快，半小时的车程邵群只用了一刻钟，到家时李程秀的脸已经吓白了。

停车库里邵群急剎甩尾，李程秀惊叫出声，惯性一带肩膀撞上了车窗玻璃，肩头立刻青了，疼的倒吸一口气。

车门砰的一声响，邵群已经摔门出去了。

两年多，邵群几乎没有过这样暴怒的时候，有时哪怕生他气也是带着委屈地声音跟他抱怨。

李程秀看着邵群散发着怒气的背影不知所措，急忙下了车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像犯了错跟家长回家的孩子。

他步子不如邵群的大，跟在后面几步就被邵群甩开好几米，赶紧跑了几步追上去，进电梯前邵群突然停下，李程秀没剎住，撞他后背上，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邵群一直按耐着怒火，让他这么一撞，回头看他小心翼翼地眼神，怒涨的火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闷得他心臟抽疼，皱眉按电梯，他不说话李程秀也不敢讲，生怕他一怒之下不再让自己去公司上班。

一进家门就听见孩子哭声，保姆抱着孩子像看见救星一样，“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正正从小被惯坏了，晚上几乎都是李程秀邵群抱着哄睡着的，跟他讲故事陪他看动画片，今天突然大人不在家，孩子嗓子都哭哑了。

李程秀接过孩子，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不迭声地道歉，邵群看了看钟，让保姆先回家。

保姆唉了一声，跟两位先生道别，她住在附近，白天两位先生上班她才过来带孩子，晚上和周末她几乎是不来的，晚上八点多她已经睡下了，突然接到主雇略显慌张的电话，在她的印象里邵群虽然年轻，但处事一直稳重，突然这么慌张的让她回去看孩子，把她也给吓着了，担心是不是两个年轻人出了什么事了。

正正哭的邵群头疼，怒火无处宣洩，心里越发烦躁，拉开抽屉拿烟去了阳臺，他其实不怎么爱抽烟，但最近越发频繁。

叼着烟靠在栏桿上吹风，耳边是屋子里不迭的哭声，隔着落地窗，李程秀抱着孩子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这些年他不断警告自己再有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但人心不是铁打的，李程秀不刷他的卡，不再跟他回家，出了事也不找他，那他到底算什么呢？

烟一根接一根落在脚边，屋子里的哭声渐渐平息，李程秀把孩子抱回房，出来找邵群。

半个小时已经让两人各自平静了许多，李程秀推开阳臺门，站到邵群身边望着邵群，“你还在生气吗？”

烟刚好抽到底，邵群又拿了一根，就着上一根的烟点，四五秒后，吸了一口才回答他，“明天去把工作辞了，回我身边来。”

李程秀手垂在身侧发抖，“邵群，我可以换一个公司，但是我不想去你的公司。”

邵群处在发怒的边缘，“在外面公司陪别人喝酒好玩吗？”

“嫖娼”风波令他心虚，吸了几口凉气，鼓起勇气说，“邵群，我，我想靠我自己找工作，我不想靠你，就算我做不好会计我也可以去做厨师，但是我不去你的公司，我靠自己也可以养活正正和茶杯。”

邵群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呢？”

李程秀疑惑，然后什么？

“然后准备随时离开我？！带着正正带着茶杯？！”

“不是的邵群，我没这样想，我就是不想让你大姐看不起我，我想靠自己，靠谁都不是长久之计。”

“李程秀，我相信你我支持你，你他妈相信我了吗？！你一个会计！！！你在外面陪人家喝酒！每天跟我说你加班！今天你老板带你去嫖娼！明天遇到傻逼老板嫖你！你能怎么办！再打电话给黎朔救你？！”

李程秀不可思议地看着邵群，“邵群，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不要这样讲话。”

邵群冷笑，“道歉？！你不是来通知我吗？通知我你要继续在外面上班，我的意见对你有任何作用吗？！你满脑子不都是我邵群总有一天会出轨，会离开你，你算着帐过日子，温小辉，黎朔，正正，茶杯，连他妈一条狗都排在我前面，你关心过我怎么想吗！你赚的钱你规划将来的要用的那笔钱，里面有一分是给我的吗！我警告你！明天不准出门，你要是敢出门，我就，总之你不准出门！”

他想警告他，威胁他，发现竟然一不敢骂他，二不敢跟他动手，只能丢了烟，负气甩门去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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