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去的路上，邵群坐在驾驶位开车，李程秀带着正正和茶杯坐在后座，茵茵玩累了在副驾驶已经睡了。

邵群开车时偏头看了一眼，伸手将车里的空调温度打高了一些。

李程秀递毛毯过去，压低声音问，“睡着啦？”

“嗯。”邵群接过毛毯给茵茵盖上。

俩小孩儿都睡了，茶杯也窝在李程秀膝盖上睡得沈沈的，忙碌了一天，车厢里只剩下空调声还有他和邵群的呼吸声。

李程秀莫名的放松，望着邵群背影，有好多想问邵群的话堵在胸口，像黑夜里的灯火。

邵群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怎么了？累了？”

“没有。”

“那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黑暗的车厢里，只有擦过路灯时打进来的微弱光亮，邵群的轮廓却在他的眼里那么清晰，那么戳他的心臟。

李程秀手指在茶杯的卷毛里轻轻摩挲，半晌才说，“邵群，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

邵群从后视镜里抬眼，满眼的笑意，“我今天做什么好事了？这么犒劳我？”

李程秀脸微微发热，幸好车里暗，邵群也看不出来。

“我就是问问嘛。”

邵群收回目光，继续开车，“那我许愿，李总帮我实现吗？”

“你说了我尽量试试。”

“我回家跟你许。”

“不行，下车就不算数了。”

邵群忍不住笑，回头道，“你跟我耍心眼儿啊？还让我许愿，一点诚意没有。”

李程秀真是比从前聪明了不是一点半点，车里现在有两个小孩儿，就算孩子睡着了邵群也要顾忌着，有些只能关起门来两个人商量的愿望肯定是不能说的。

“那就你跟孩子都平安健康吧。”

“就这样啊？”

红灯，邵群缓缓剎车，笑着扭头问，“这样还不好？那孩子们都平安，李总平安又飞黄腾达，这样行么？”

李程秀扶着车座椅倾身过去，“我说你自己啊，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俩人虽然隔着座椅但脸挨得近，邵群摸了摸李程秀的下巴，“我都有你和正正了，我还缺什么啊？有你们我就有了一切。”

他什么都不缺。

李程秀眸光微动，看了眼睡着的茵茵和正正，抬起下巴在邵群唇边吻了一下，碰一下便黏到一起，李程秀逐渐喘不过气，一直到绿灯亮起才分开。

邵群回过头发动车子李程秀还没回神，摸着湿润的唇昏昏然。

他几时能学到邵群的半分本事，怎么每次丢盔卸甲的都是自己？

夜里，邵群的车开得不快，似是享受着带着孩子们和李程秀相处的安静时光，抛去那些关上门的愿望，他心里确实只愿家人平安，不论是父亲还是姐姐，又或者是赵锦辛，他觉得生活上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但唯独平安健康不是人力可控。

', '')('

母亲早逝，父亲出任务受伤，赵锦辛被绑架，姐姐的幸福，李程秀的耳朵，正正的身份，无能为力，自责愧疚，很多事是他藏在心底的软弱，他有多少个愿望？

他想，如果他能多记得妈妈一点？或许会在父亲对着挖空的咸鸭蛋时有话可说，但现实是他只能假装看不见父亲眼里的怀念，做个没心没肺的儿子笑着把蛋黄吃掉，只为他爸眼里露出一点笑。

又或者他能回到小时候，他不去抱怨一个为了国家和人民牺牲掉小家的父亲，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到这几年才缓和？

还有他的弟弟，赵锦辛，赵锦辛被绑架他甚至希望有凝血障碍的人是自己，在赵锦辛的印象里，他哥总是吼他，为什么吼他呢？

因为他凝血障碍还整天想着到处玩儿，爬桌子掉池塘，每一次邵群看见他都心惊胆战，一面伸着手接他，一面吼他，赵锦辛！你快下来！

他本能的希望他的弟弟规避一切会为他带来危险的事物。

他明白为什么三个姐姐只有大姐最强势最霸道，因为大姐要管着三个弟弟妹妹，关心他们的平安健康，就像他关心赵锦辛一样，所以他在赵锦辛的眼里似乎总是咆哮的，大姐在他眼里总是霸道的。

人生有无数个角色，但无论作为兄长还是弟弟，他始终管不了姐姐和弟弟的幸福，他三个姐姐，他最多能去查一查对方人品，至于姐夫是不是爱姐姐，他还能刀架在脖子上逼吗？

赵锦辛和黎朔在一起，他不知道黎朔对自己弟弟是不是真心，是不是不一样，更不知道黎朔会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牵连赵锦辛，所幸他们这几年过得很幸福。

人生看似圆满却又有那么多未知的无奈，还有那段令他后悔至深的过去。

跟周谨行合作开发公寓，前程锦秀四个字几乎立刻就蹦进他的脑海，是他对过去的忏悔，他始终明白一件事，不论如何弥补，李程秀的人生依旧被他毁掉了一段本该能够自我成长的年岁，一段该被人奉为榜样的温柔又坚韧的人生。

李程秀一整晚都在用那种感动的眼神看着他，他大致便猜到周谨行或许在做饭时跟他说了什么，李程秀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也不愿捅破。

他学着去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

晚上到家，邵群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李程秀坐在书房写了一封信。

邵群：

你在洗澡，希望我能在你洗完之前写好。

今天周总跟我说了公寓的事，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我有时候比你还讨厌自己的性格，我总是酝酿了很多话又不好意思跟你说。

幸好有纸笔。

其实我想过，即使没有遇到你，我妈妈酗酒赌博，或许我也并不会像你想象里的那样前程锦绣，我或许依旧会因为别人的谩骂退学。

我性格里最缺的就是反抗的力量，我习惯于逆来顺受，我以为退让畏缩能换来安宁，然而不是的，我逐渐明白只有努力争取才能换取别人的尊重，虽然我觉得这样很不合理，但社会似乎就是这个规则。

时间和经历教会我不囿于过去，我走出来了，我也不希望你为此时常愧疚。

如果你觉得坐绿皮火车不够过瘾我还可以带你去桥洞吹风，但是不管是坐绿皮火车还是去桥洞吹风，我都不因为过去而难过，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感受不一样人生的快乐。

你给我读过那么多诗，你跟我说过那么多好听的话。

所以我也有好听的话想对你说：

我们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在那一连串的日子里，我会一直爱你。

我一直爱你，即便我曾经退缩过，我依旧一直一直爱着你。

我知道写信的方式很懦弱，但是我还没学会像你一样把一长串的情话绵绵地好听地从嘴巴里说出来，等我学会了，我就不用信纸给你写了。

你说我们互相包容互相进步，谢谢你包容这么沈默的我。

ps：你看完信能不能不要在浴室门口等着我，你假装没看过这封信行不行，要不然下次我就不好意思写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