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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正正坐在爷爷腿上看动画片，奥特曼打小怪兽，正正看得激动地在爷爷腿上动来动去。

后天他们就要出国了，李程秀正给邵家保姆写术后食谱呢，皱眉说，“正正你下来，爷爷刚做完手术的。”

邵将军摇摇手，仍旧抱着孙子，“没事。”

“爷爷你累吗？”

“爷爷不累，别听你爸爸的。”

李程秀无奈，邵家人的霸道不听劝好像是刻进骨头里的。

正正乖得狠，虽然仍坐在爷爷腿上但是不乱动了，一安静下来睡衣就上来了，慢慢靠在爷爷怀里打起了哈欠，邵将军调低了电视音量，拿小毛毯包住了小孙子。

客厅和餐厅距离不远，邵将军的大手盖在毛毯上，目光盯着电视机上的奥特曼，耳朵却下意识地听着餐厅里的对话。

李程秀跟保姆说着话，前面都是些养生食谱，后面却是一些小习惯的嘱咐，譬如他不喜欢香菜，不喜欢白萝卜但吃青萝卜，喜欢清淡有汤底不腻的菜……

李程秀深谙邵群父子俩的区别，邵群是葱姜蒜不碰，他是单纯的挑食、难伺候，大少爷脾气，但邵将军不一样，他什么都能吃，但更喜欢吃某几道菜。

邵群端着切好的西瓜从厨房出来，“爸，晚上正正跟我们回家住两天吧，我们后天出国了。”

邵将军下意识抱紧快要睡着的孙子，小声道，“出国干什么？”

“带程秀去检查耳朵，他听力比常人差些，半个月就回来。”

“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还有问题了。”

“读初中的时候让人打的。”

邵将军皱眉，“正正也跟你们去？”

“他不去，他留在家里陪您，这不是我们要走半个月吗？我带他回去住两天。”

“你就在这儿住吧，回去住两天又跑回来，大夏天的多折腾。”

邵群犹豫地看了他爸一眼，“爸，我在这儿住，程秀也会想孩子的。”

邵将军横眉竖目，“我又没说不让他住。”

“爸，你是说……”邵群激动得手颤抖，邵将军哼了一声，坏声坏气道，“我带正正睡觉去了，你们愿意住哪间随便。”

李程秀站在大厅门口，邵群站在沙发边，叫住了抱着孩子上楼的邵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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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正正趴在邵将军肩膀上，口水流在爷爷肩膀上，灰色棉t恤晕湿一大块印子，邵将军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托着他的背，站在楼梯口没回头。

父子俩隔了十几步远，邵群印象里的父亲永远像一座山一样，骂过他打过他，他是将军，他是人民的英雄，他那么不容忤逆，他视父亲为骄傲但亦对他避之不及，在父亲的功勋面前他的成绩几乎不值一提，父亲永远有训斥他的话，他甚至一度觉得他会被他爸的火药桶脾气骂到老。

邵群看着他爸的背影，他陡然发现岁月已经烙白了他爸的鬓发……

“爸，对不起。”

邵将军笔挺地脊梁微微弯了一些，“早点睡吧。”

李程秀站在门口，等老人上去了才走到邵群身边，“邵群，你怎么了？”

邵群一把抱住他，李程秀几乎感受到邵群瞬间的脆弱，“你到底怎么了？”

“我爸说让我们晚上住在这里。”

李程秀楞了几秒，“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李程秀揪着邵群的衬衣衣摆，“我们还是回家住吧，我不好意思。”

“不行，就住在这里，你不想看看我小时候住的房间吗？我想带你看。”

李程秀抱紧他的肩，“好，你带我去看。”

邵家很大，邵将军住在二楼南向的房间，邵群住在整个廊厅的对面，李程秀以为邵群的房间会极尽奢华，毕竟他平时一个破闹钟都要买十多万的，李程秀跟他在一起再久也不能理解。

推门是一间极大的卧室，落地窗边有一张很老很旧的婴儿摇床，摇床里的枕头和毛毯都是上世纪特有的碎花布，很有年头。

李程秀诧异地问，“你小时候睡的啊？”

邵群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我大姐二姐三姐都睡过，我爸给我们打的，他没当将军前脾气冲，总得罪人，一直也升不上去，以前家里好多东西都是自己做的。”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邵家一家六口，邵群被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抱在怀里，邵家三个姐姐围着看弟弟，邵将军手上抓着一束百合花看着夫人。

“你长得像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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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记得我妈了，我姐也说我长得像我妈。”

“你妈好有气质……”李程秀抓着相框，“你妈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

“嗯，我二姐三姐可能遗传她的脾气，我和我大姐遗传了我爸的。”

“你怎么不遗传点好的。”

邵群笑说，“你刚刚说什么？你敢不敢当我爸面前这么说。”

“不敢，我总觉得你爸脾气暴躁到随时会拔枪。”

“差不多吧，我妈就是他提着枪上门抢的。”

李程秀坐在邵群腿上环视屋子里的景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在邵群小时候生活过的房间里。

“你爸真的说让我们住在这里啊？万一你听错了，明天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不把正正还给我们。”

“我猜是你的耐心说服了他。”

李程秀盯着窗外黑沈沈的夜空，“邵群，我越来越怕了怎么办？日子过得越好我越怕，你爸你姐越理解我们，我越愧疚，等他们发现正正不是你亲生的他们得多生气？”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想了好不好，有我呢，而且我爸很喜欢正正，我刚才说要带正正离开两天他都舍不得，正正这么可爱他不会不认正正的。”

李程秀疲惫地趴在邵群肩膀上，邵群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抱你去洗澡？”

“不要，我自己去。”话说完把头抬起来，惊道，“我没衣服！我晚上住这里我穿什么衣服啊？”

“穿我的啊。”邵群突然色瞇瞇的，“要么你光着陪我睡。”

“明天早上呢？！”

明天早上自然是穿邵群的，邵群的西装裤根本穿不上，裤腰大了一圈，勉强穿他有松紧带的休闲服，裤角垂地，李程秀一边刷牙一边打他，脸都急红了，“都怪你！都十点了！！！”

说了不行不行，邵群根本不理人，折腾他到凌晨。

邵群蹲下给他卷裤脚，“没事的，我爸都说让我们住了，还能因为起得晚说你？”

是没说他们，但是邵将军看着他们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还是有点心梗，懒得听他们打招呼，眼不见为凈，干脆抱着孙子去院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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