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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五上午,正正去给简隋英拜年,自打搬回京城,邵群时常和好朋友聚一聚,正正一进门就扒住简隋英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甜甜地叫叔叔。
李玉揉揉他的头给他拿糖果,李程秀道了谢没让正正拿,正正爱吃甜食,前阵儿牙疼去医院,医生不准他再吃了。
正正委屈巴巴地看着李玉,李玉看着这么个小东西,不忍心,给了个奶糖。
俞风城白新羽正好也在,逮着个小甜包可劲儿玩儿,大人闲聊的功夫,就听二楼一阵小孩又怕又高兴的笑声。
冲上去瞧,俞风城白新羽对立站着,正正在空中被抛来抛去,李程秀呼吸都吓停了,邵群在家偶尔也会抛着他玩儿,但这样两个人对着接也太过于吓人了。
俞风城听见声儿,赶紧接住孩子,正正环着他脖子,“小鱼叔叔,不玩了吗?”
白新羽走到俞风城身边,“不玩了,要挨骂了。”
两大一小并排站着,正正站在白新羽俞风城中间挨训,正正抱着白新羽的胳膊,“是我要玩的,跟哥哥没关系!”
简隋英蹲下来跟他平视,“你喊他哥哥喊我叔叔啊?”
简隋英好看的脸近在咫尺,正正歪着小脑袋,奶呼呼地发动撒娇攻势,从兜里掏出偷摸藏的奶糖给简隋英,“给你吃,我知道错啦,我以后不玩儿啦(>^w^<)”
一屋子人被他逗笑,又奶又嘴甜,白新羽担心小可爱被人欺负,闲着无聊教他散打,“你下次来我不在你就让李玉叔叔教你。”
“哥哥,那我能去你家找你玩儿吗?”
“行啊。”
俞风城靠在墻边,看着坐在地上跟小孩儿聊天聊得不亦乐乎的白新羽,觉得他媳妇儿真是可爱的要命。
正正学了个踢腿回家,小孩儿韧性好,一抬腿能踢到脑门,自以为像老虎一样凶猛,其实脚抬起来跟小猫一样,邵群说,你想学散打还是拳击啊?
“哪个厉害啊?”
“学得好哪个都厉害。”
“那我学会了就能保护爸爸和爹地了吗?”
“你保护你自己就行,爹地会保护爸爸的。”
邵群和李程秀偶尔也有对孩子的烦恼,事实上他们有诸多焦虑,家里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害怕遇见保姆虐待的事,他现在两岁,再过一岁就要去幼儿园,李程秀更加焦虑。
新闻联播上正播着男幼师猥亵男童女童的新闻,李程秀握着遥控器气得发抖。
邵群安慰他,好幼儿园不会的,我们每天接送他。
李程秀教他规矩教他保护自己,在外面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如果有人让你脱裤子那他就是坏人。
“那要是医生呢?”
“爸爸和爹地不在场,让你脱裤子的都是坏人明白吗?”
正正懵懵懂懂的点头,李程秀想了想,拳击散打这些还是有必要学的,但正正上下学肯定得家长接送。
日子说快也快,尤其李程秀工作之后,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正正上幼儿园第一天,邵群和他一块去送的,正正一点没害怕,“我会在学校好好教朋友的!”
俩人站在门边看着他背着小书包进门才去上班。
李程秀还不会开车,大多数是邵群来接,没时间就邵将军派人来接,基本没出过错。
', '')('春天一晃而过,夏初时,邵群去深圳出差,一整个礼拜都是李程秀来接正正。
礼拜六,李程秀加班,让保姆来家里看着孩子,保姆在院子里用除草机除草,正正和茶杯坐在栅栏边上玩,除草机声音大,嗡嗡嗡直响,等保姆听见狗叫身后已经没孩子了。
茶杯脖子上有狗绳,防止他从栅栏跑出院子的,但这会儿被拴在石凳上反而追不上去了,保姆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院子门开着,保姆慌张地给李程秀打电话,李程秀会开到一半冲了出去。
他一直避免与邵家除了邵群以外的人联系,因为怕被羞辱,但这一瞬间,他没办法了,整个京城能动用关系最快速度找到孩子的就是邵家人。
他顾念着邵将军年纪大了,电话打给邵雯,一句废话没有,“正正丢了,在家里院子玩被人抓走了,邵总你帮帮我。”
邵雯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李程秀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事绝不会打电话给他,邵雯现在懒得骂他窝囊废,挂了电话立马打到公安厅。
李程秀没时间责怪保姆了,调了家里监控发给邵雯,正正在院子门边被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抓走的,动作十分迅速,车牌也被罩了起来。
邵雯赶到警察局时,李程秀失魂落魄地坐着,邵雯想也不想就给了他一耳光,“要是正正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活了!”
邵雯从没认同过李程秀,在她眼里李程秀甚至不如一个女人,她妥协的原因是因为邵群,怕邵群继续伤害自己,既然有了正正她就不想管他们了,只要李程秀不出现在她眼前就行。
她原本想,李程秀虽然没什么用,但起码脾气好会做饭,能把邵群和孩子照顾好,到头来他连孩子都能照顾丢掉!
李程秀木然地坐着,眼圈通红,他已经不计较谁打他了,他只要正正平安。
幸而是邵雯报的警,十分钟内便调取了附近所有监控,涉事车辆中途换过一次面包车,案犯没什么反侦察力,高速休息站停下加油,几个警察便衣乔装打扮假装问路,探清车里只有两个人,迅速动手拿下,医护人员上前检查,孩子只是受了惊吓。
邵雯和李程秀赶去医院,正正毫发无伤的躺在病床上,小脸上糊了几道黑泥印子,李程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一遍遍地跟儿子说着对不起。
邵雯踩着高跟鞋站在他身后,“你那个班有什么可上的?你上班想证明什么?想证明邵群找你没错?你觉得我们会在乎吗?”
“如果你连孩子都照顾不好,就把孩子送到我爸那去。”
15
邵群夜里赶到的医院,保姆站在门口垂泪,她心里自责愧疚心焦如土。
李程秀和邵群对她太好,正正刚出生那年,邵家找人母乳餵养,她儿子正好刚断奶,没两个月,儿子生病发高烧,大半夜的她打不到车,没办法了,电话打给雇主,竟然没有一句怨言,来接她还帮她挂了专家号。
她以前是没见过两个男人一起过日子的,但这两个人一动一静相处得比寻常夫妻都好,一年两年的,她便见不得他们被人说嘴,有时小区里有闲言碎语说这家是两个男人的,她也要上去争辩几句。
她记得自己锁了院门的,她怕孩子丢了每次锁完门都要用手拉一拉,就连雇主家里养的小狗每次进院子玩她都要扒着小狗脖子确认狗绳是不是拴好了的。
她千小心万小心,怎么会呢?!那么金贵的小娃娃出了事她怎么赔的起?!泪眼模糊的抓着雇主的袖子,腰上还系着围裙,满口的对不起。
邵群拍拍她,“跟你没关系,没锁是他们撬开的,你回去休息吧,不会开除你的。”
他带了秘书来,让秘书送保姆回家,他现在无暇顾及保姆的情绪了,他上午接到的电话,李程秀无助的声音令他心绞不已,他收拾东西赶到机场时他大姐已经联系好黑白两道的人一齐着手找了。
他在飞机上担心李程秀,担心正正,正正一开始确实只是他为了挽回李程秀的筹码,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扰了他无数次“性”致的小孩,哭到他恨不得闷被窝干脆聋了的小孩,没有奶嘴就要掀他衣服咬他胸口,抱着他第一次学会叫爸爸,问他要糖,问他要抱,要跟他一起睡,要跟他一起玩……
血脉?他不在乎了,他只在乎李程秀和正正给他的家。
他唯一比李程秀清醒的是他上飞机前调取了家前半个月的所有监控,包括院子门外的。
他们住的高檔别墅区,门口就有一个专门的儿童乐园,如果是随机绑架,绑匪只需要在门口随便抓一个小孩,住在这里的小孩都是非富即贵,为什么大费周章混进小区抓正正?
是不是认识他?有备而来?
他在飞机上缕着从过年到现在他得罪过的人,生意上有一两个,但后续都处理的很好,不至于绑架孩子打击报覆的程度。
', '')('工作日历一页页的划,下面附带着正正上学接送的日子以及人,大多数时候是他自己,另外有三次邵雯,五次邵诺,九次邵将军。
他爸已经退休了,不会得罪人,他三姐整天谈恋爱,他大姐他不确定,他闭上眼往前回忆着,周三?他记得那天他大姐好像把孩子抱到公司玩的,带着正正吃了一碗奥利奥冰淇淋,孩子回来闹了好久,三天两头要吃。
事实也确如邵群所料,他下飞机时警察已经逮住了那两个绑匪,邵群在电话里了解了情况。
邵雯公司的保安。他和弟弟都在公司上班,财经杂志来做访谈,他弟弟上班第一个星期,紧张,拉门时撞到杂志主笔,邵雯笑容僵在脸上,站在红毯上踩着高跟盛气凌人地骂,“干什么吃的?!拉个门都拉不好!饭桶吗?!人事呢?!什么人都往公司招?!招子不知道放亮点?!”
他弟弟原本就没什么本事,丢了工作整日在外面酗酒度日,晚上喝多了跟人打架,全是多处受伤,还被人打瞎一只眼睛,这辈子基本就废了。
他弟弟丢了工作丢了下半辈子,邵雯却笑意盈盈地登上了财经杂志的封面。
自此他每次听见邵雯教训人他都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可是他是个阴沟里的老鼠,他怕邵雯,他怕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人,他觉得那个女人根本天不怕地不怕,他说不定会被她用高跟鞋碾死。
一直到正正出现在公司,他想到了报覆的好办法,伙同了另一个被邵雯羞辱过的保安策划了绑架正正的事,一路跟到了邵群家,伙同他的保安心思更加恶毒不堪,他被邵雯羞辱过,可是他又喜欢邵雯,他整日想象着邵雯这么个盛气凌人强势霸道的女总裁臣服自己的样子,他得不到她就想让她摔下泥潭,哪怕坐牢都他妈值了!!!
他们蠢笨的甚至不明白邵雯背后的势力,只知道正正是邵雯弟弟的小孩,他们装作保洁去过邵雯办公室,邵雯桌上摆着合照,一共三张,每张都有她弟弟,这么宝贝?不绑他绑谁?!
邵群轻轻推门进了病房,李程秀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关节微红的手紧紧握着正正的,好像怕他丢了一样。
邵群眼眸泛起微光,蹲下身,手指轻轻蹭着李程秀明显被人扇过耳光的脸颊,他只在他身边蹲了一会儿,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李程秀单薄的背上,白衣黑裤的下楼,驱车朝他大姐家去了。
邵雯知道他要来,门开着,神情淡然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喝酒。
茶几上放着一张银行卡,邵雯抬抬下巴,“你拿给李程秀吧,让他以后在家专职照顾正正。”
邵群攥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姐,今天来是跟你说点别的事。”
“什么事?”
邵群坐到沙发上,“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你说。”
“从前有个初中生,家里特别穷。”
“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邵群陡然暴怒,气势升腾的瞬间甚至吓到了邵雯,她的弟弟像个被逼入绝境的狮子。
邵群敛下目光,继续说,“他家里很穷,但成绩很好,政府出钱给他读书,但是他母亲酗酒,他没有生活费,于是一边在餐馆打工一边上学,可是偏偏有那么一帮无聊的富家子弟偏要去招惹他,他们打赌,打赌他喜欢男人,有个傻逼真的就去了,给他带好吃的,陪他在天臺看书,给他租房子,教他用手机,还主动亲了他,让人看见了,于是这个傻逼就害怕了,就他妈躲到国外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学校被人骂变态骂人妖骂娘娘腔,他还因此被打聋一只耳朵!那年他初三了,如果他没遇到这个傻逼,他就能拿着奖学金去读全市最好的高中……姐,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最好笑的是他们互相喜欢。”
邵雯握着酒杯坐在对面,看着他弟弟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层又一层堆积着陈年累月的伤。
“后来这个傻逼回来了,找到了他竟然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骂过他打过他还他妈强奸过他。”
“姐,从来不是我不要李程秀,是李程秀不要我!你知道吗?是他不要我!我拿刀捅自己是为了逼他留在我身边!姐,我想要一个家,不是你们那样的家,是我和李程秀这样的你懂吗?!是我每天早上醒来身边有人,是我每天回家家里有声,是我知道有个人真的爱我真的在等我!他不图我的钱不图我的权他就只是喜欢我!你懂吗?!”
邵群眼泪失控般的划过脸颊,他把身边的包拿了出来,拉开拉链,拎着包底往桌上倒,一张张陈年的欠条铺在昂贵干凈的镜面桌面上。
“我离开后他妈妈中风,他十四岁,全校第一的成绩辍学去照顾他妈,姐,如果不是我,他或许就会是医生,会是老师,会是研究员,会是生物学者,他会是社会的中流砥柱,他会有他自己的荣誉和地位!因为我才断了他向上飞的翅膀和翱翔的勇气!我想弥补过去的错,我想让他有他自己的天空!姐,我不奢求你们理解我,但起码的尊重你要给他!”
邵群眼眶通红,眸子闪烁着疯狂,“你是我姐,我不能对你怎么样,但以后你怎么对他,我就怎么对我自己,你扇他一耳光我就捅我自己,你羞辱他你就等着去医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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