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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摆设都变了,多了一方书架,宝阁凭几上摆着不少金玉玩器,美人榻上叠着几个粉绣隐囊,很有居家气氛。商卿夜大马金刀地坐在美人榻上,招手让俞霜过来,眼角瞥到架子上摆得一柄长剑,不由一笑:“身体调养得怎么样,修为可有进益?我听凃玥说,你与她大弟子学了剑?”

姑娘被他握着手腕,坐在旁边,两人间隔一隙。听见他问,只见姑娘身影一倒,贴着他肩膀就滑到怀里,剑修伸出右臂揽住她往下溜的头,另一手将人抱了个满怀。

他用唇贴了贴她额头,温声慢语:“怎么了?”

“我,我学的不好。”俞霜期期艾艾地说。

商卿夜灵气一动,顺着俞霜经脉探进,但见气血流通、骨正筋柔,五脏十二节腠理固密,心放了七八分,笑道:“怎么会不好?”

“我学得很慢,内功心法记不住,而且,而且你们这里的字,我不认得,大师姐要先教我认字。”

俞霜把头埋他颈窝里,哼哼唧唧,别别扭扭地说。

“系统也在帮我认字,还给我翻译,但是我不懂什么叫精气内守,真气……真气从……从什么……”

商卿夜眉毛挑了挑:“法于阴阳,和于四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独立归一,这是最基础的《修真怀玉决》总纲。三个月了,总纲都没背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霜紧张地舔了舔嘴巴:“我,我不理解它们什么意思。师姐说,诵读百遍其义自见,我读了一百遍呀,还是不明白。”

剑修伸手刮了刮她浮着羞意的脸,笑道:“傻孩子,真是没有悟性。剑学得怎么样?”

“剑真的太沉啦……”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偎在他胸前,“我看书院最小的弟子,每天要挥剑千遍。我挥了一百下,胳膊就抬不动了。真的,特别特别累。”

商卿夜听得忍俊不禁。

姑娘蹭了蹭他,傻乎乎地,讷讷道:“兰师姐说,剑尊每日挥剑一万,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话落,她的头被轻轻摸了一下。

“人各有志罢了,你做不到,也不要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是什么意思?”

商卿夜无奈看她一眼:“我看,该先送你去人间孺子学堂。说来书院应该也有给外门弟子授业解惑之处,你兰师姐未带你去?”

“去了呀,她们学得比我快,我还在读《黄帝内经》,没学到‘妄自菲薄’是什么意思。”俞霜咬着嘴唇,“唉,我太没用啦。”

跳过习学的话题,姑娘谈到每日吃喝玩乐之事,掰着手指数今天吃了用粥底烫的火锅,昨天吃了浇了现熬莓酱的酥山,絮絮叨叨,话多且密。剑修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放在背后的手轻轻顺她被养得浓密乌黑的长发,脸色没有历劫后的疲惫,只余如常的平静。

商卿夜到底有些疲倦,没察觉到方才姑娘语气里实实在在的低落,直到一双手按在胸口作乱时才收敛散乱的思绪,勾了勾唇角:“又又,你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霜抿着唇,垂着眼睛从睫毛下面一下一下瞧他:“你,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啊?”

姑娘第一次主动,他觉得挺新奇的,似笑非笑:“我这媚骨已经彻底被炼化,合欢与寂灭道基相融,用不着再要你帮忙了。”

她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眸子里就透出一种深深的茫然来。

“那我……那你……那……再也不用了?”

倒也并非如此。

剑修有心逗她,肃了脸色:“再也不用了。”

这下姑娘连肩膀也垂了下去。

商卿夜也怕把人惹急了,见好就收,把她抱过来,细细密密吻她眼角:“今日我进阶,心情着实不错,便予了你。说罢,那系统又给你什么任务了?”

俞霜抬起眼睛,眼里茫茫然一片洞黑,嘴唇翕动,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没有任务了。”

“没有了?”商卿夜微愕,想再问一问,一股沉倦慵懒的欲火烧入血管,烧得他腰已软了,“罢了,你先……你先过来。”

正屋寝室安着一张女儿家都爱得紧的螺钿敞厅床,端得精巧工致,两边槅扇都是螺钿攒造花草翎毛,挂着粉纱帐幔,锦带银钩。床上铺着极软的锦被纱衾,还有一对极舒服的鸳鸯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修躺在上面,只觉得一身紧张得绷绷硬的骨头都融化了。一双令青竹道尊觉得冷得妖异的眼睛,此刻柔如春水,风骨依旧,只浸出些独一人能见到的妩媚。

“剑尊。”

姑娘唤了一声,他就把衣袍褪下,一身雪色肤肉就裸露在昏黄的鲛人烛下,瞧着姑娘的眼神,分不清是绮靡还是深敛,醉汪汪一片像是饮多了酒。她今天似乎主动过了头,动作利索地骑上来,手很麻利地剥掉他身上最后一点遮蔽。

“这么猴急地要占我便宜?”

商卿夜伸手想挑她的下巴,说着调侃的话,语调却柔软亲昵。

俞霜晃了下头,躲开,有些笨拙地挪了一下。她的头发散下来,半遮半掩了神色,未等商卿夜再开口,她的指已按上胸腹,头低下来,温热的唇噙住他的唇,舔了舔。

她慢慢地揉他胸口两团匀称的肌肉,坚硬结实的胸肉渐渐软下来,修韧绷直的腰腹也松了气力。俞霜没有再说话,指尖在他乳尖很轻地一压一按,剑修渐渐喘出些甜腻的气声,颈子向后仰,要害毫无防备地展现在她面前。

姑娘抿了唇,自上而下地瞧着,眼睛里竟闪出些寒津津的冷意,俯身张嘴,照着他喉结要害狠狠咬了下去,手掐死了身下窄腰,满溢灵力扭结成的硕大捣进柔嫩翕张的穴口,先是撑满,接着硬顶向最深的地方。

“唔!”

商卿夜不妨她下黑手,腰一挺,足尖绷紧,整个人差点撞到床头。一股干裂的痛贯开下身,颈子被人死死咬着,上面下面都有血渗出来。俞霜被他敲了两下后背,并不松口,牙齿往下扎,吃了满口血,下身一下一下往内顶,顶得他从喘息变成凝着痛意的呻吟。

便是被插得这么痛、顶得这么深,剧痛过后反而让媚骨得了趣。血变成润滑,混着渐渐渗出来的肠液,一片濡湿黏腻,被插出咕啾啾的水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混蛋,你干什么。”

腰身一颤,久未抒放的精关失守,剑修前后一起被肏到高潮,身体在骤发的失控中战栗了好一会。商卿夜揪了一下俞霜的头发,没动,凝着灵力的一指头给她顶开,姑娘这才松了嘴。

她脸上湿漉漉的,除了血,还有一层泪。剑修心头一紧,拿手一抹,抹了满指冰凉。

“这是怎么了?”他喘息着支起身,穴里还含着她的东西,“又又?”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姑娘抵着他的肩头不让他看,含含糊糊地说。

商卿夜顿时没了脾气:“想我就咬我,还咬得这么狠?要是没撤护体灵气,非崩了你的大牙不可。”

“……嗯。”她又张嘴咬了他肩膀一下,“那我继续了。”

“你轻点……轻点弄我。”商卿夜侧了侧身,露出背后星星点点的红,“渡劫的时候我受了伤呢。”

她的眸子闪了闪,寡沉的眼里浮起痛惜,又被不知名的感情压下:“……很痛吗?”

剑修留着这伤,本就是让人心疼的,闻言当然点头。

“很疼的话,你会一直记着我吗?像你恨天道、恨那些人一样?”她抱住他,小声喃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什么呢?”姑娘的声音太低,商卿夜没听清,瞧着她神色,后脊忽然窜起一阵冷意。

然后他被扣着胯骨翻过来——俞霜到底也学了些操使灵气的法子——分开双腿,借着一腔腻滑,复又操进深处。俞霜拧着他修韧清窈的腰,满额细汗,眼睛沉沉,低了头,牙扎进他背后那道狭而深的伤口。

商卿夜痛得狠狠吸了一口气,手攥了纱衾,指尖戳出几个洞。他的肩头被顶得一颤一颤,后腰凹进处盛着细汗,在烛光下一晃一晃地反着光。

他不知道——他竟不知自己是喜欢痛些的。姑娘的舌软而细腻,后腰敏感,将小猫舐水咬人的动作尽数回馈。心中乱意陡增,含混的低喘也微微抖着,渐渐多了些水意。腔肉吃着里面狰狞的性器,酸麻肿胀,被撑得变形,还得吃力地吮着。

他既觉得受不住,又觉得爽快,敞着双腿,腰往下深塌,被肏得汁水淋淋,半遮半掩地主动往后迎合。

“唔……又又……嗯、慢点……”

剑尊声音沙哑而模糊,浸透潋滟春情,浮着汗和旁的液体的腰臀,隐隐泛着烛的微光。俞霜瞧着灯火烛影,顿了半刻,看他忍不住扭腰,意在催促,伸手够了一盏烛,向下倾倒,赤红如血的滚烫烛泪,滴滴答答落在深浑如盏的腰窝里。

商卿夜觉得脑子里的理智一下子全飞了,嘴里不知道骂着些什么,把姑娘掀开,再调转身形主动骑上她的性器,用淫荡不堪的穴口把她吞下去。栗子大小的嫩肉肿大一倍有余,饥渴地挨受阳物的穿凿刮弄。乌发如瀑,半湿半干,遮着他飞满晕红的双颊。剑尊胡乱地吻俞霜的额头,咬她的鼻尖,狠狠亲她红彤彤的唇瓣。

姑娘被他爆发的欲望裹挟着,被亲得两眼迷蒙,又被他按着后脑扎进胸乳。

“你……你不讨厌我这样吗?”

俞霜勉力挣扎出来,商卿夜拿被泪浸透的眼睛斜着一睨,手端了另一支烛,一边冷笑,一边往胸腹青青紫紫的齿印上倒:“你别的不会,就会变着法子磨我,嗯?还说没有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眼看着血红烛泪在他皮肉上烫出一点又一点的瑰红,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他应该很讨厌、很憎恶才对呀……

俞霜没了法子,现在反而是他在吃她了,一上一下地颠,肉穴吞了她射出来的所有灵液,尤不满足地翕张着。剑尊捏了自己嫣红的乳尖,硬是往她嘴里塞,灵气凝的乳液被掐得溢出来,她吃了两口,强逼出来的甜里面杂着腥咸的血。

“不要……我不要了。”俞霜用力推他,又被人把住脸,往唇上亲了两口。

“是不是恼我了?”商卿夜断续喘着,拧着腰让她越进越深,“抛下你三个月,是我不好,你别气,别再哭了,好不好?”

“我没有恼你!”俞霜急得喊出来。

“那你恼什么?唔嗯……”他抱了她往旁边倒,喘息甜而急促,“嗯,别恼我……哈啊,好又又……”

“你瞧我终于……我终于破了命途、再不受人桎梏了……那么多年,我杀了那么多废物……”

剑尊抱着姑娘,絮絮地念叨。

俞霜瞧他喜不自胜的眉眼,终究没有说自己在恼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俞霜睁开眼睛。晨光如练,阳光从柔纱遮挡的窗棂外洒进来,螺钿敞厅床上蒙的帐子也被晒出一层浮金。

入了冬,外头是冷的,屋里施了咒,暖意融融。她起来,从矮柜上面摸了一套昨晚叠好的藕丝衣裳并翠绫裙。说是裙子,其实与裙裤也相差无几,方便行动,但大多是给很少动武的法修丹修穿的。

她晨起要练剑,就不选衣裙,而是一套手脚处都收紧的绀青练功服,扎好头发,再登一双墨色短靴。姑娘用清净决净脸净口,喝一杯药草煮的清露,佩了剑,走出院门。

她从镇魔天阁往外走,加上摇摇晃晃不甚稳的御剑飞行,花了将近两刻钟,来到后山空场。内门弟子的早课都快要结束了,她寻了个角落,开始自己一天一百次挥剑的功课。

俞霜用的剑是兰杜薇筑基期的佩剑“含绯”。长剑通体银白,只剑尖有一色浅绯,剑质雅而轻,适合初入道者,兰杜薇便取来赠了姑娘。

她练得是最原朴的道家剑术,无意争锋,旨在养生,不过斩、刺、击,劈四击相连,循环百遍而已。这四击剑法,兰杜薇给她演练三遍,又手把手过了三遍,她才记住。可听懂是一回事,练会练熟又是另一回事。剑击四招,步法却有十余步,走会步法,再加入剑招,就费了月余。

直到现在,俞霜才练得有些似模似样了。易入诚也凑趣跑来看过几次,点评道简直像小孩儿过家家似的打闹,被兰杜薇在头上狠狠敲了几个毛栗子。

她是没什么悟性的,记忆力也不强,如果不是穿越,按照她的根骨资质,压根入不了仙道。

俞霜也有些疑惑为何在对她资质心知肚明的前提下,兰杜薇仍删删减减,将寻常外门弟子拜入书院后的日程给了她一套。

早课练剑,午间打坐,练字静心,加上专给没有基础的弟子开得通识课,兰杜薇都要她一一参加。问了便是:既然寂雪仙尊和师尊把你托付给我,就不能让修炼胡混开去,若是不受门规故意犯错,竹篾板子该打也会打,不会因为你是外客,就让你随意摸鱼玩乐。

觉得累,就休息。背不下书,也无人怪你,只是贵在坚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贵在坚持。

练完一套剑法,俞霜已饥肠辘辘,还得再御剑回镇魔天阁去寻易入诚。为了让她填饱肚子,易入诚特地建了个小厨房,锅碗瓢盆炉台火灶一应俱全,每日都有些新鲜吃食。就是在这些吃食的驱动下,她才飞速掌握了御剑要诀,就为能自由往返后山天阁。

昨夜易二师兄发了面,从后山割了些地软灵草,活进灵兽肉泥,蒸了好些暄暄软软、皮薄馅大的大包子。

“快擦擦口水。”

瞧着姑娘从飞剑上跳下来、急得踉跄两步,易入诚有些嫌弃地皱皱眉,还是取了一个包子,裹进油纸塞给她:“慢点吃,全镇魔书院都没人跟你抢。”

俞霜听话,小口小口啃,配一碗帮她调理身体的灵浆。吃完还要喝药,服丹丸,静心打坐半个时辰,运转《修真怀玉决》。

三个月过去,这些事对她来说依然那么新奇、那么有趣,哪怕是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她都当成宝贝来喝,看得提前准备了杏干桃脯、就怕姑娘叫苦的易入诚啧啧称奇。

她这边吃着包子,就听外面人声不歇,喧哗阵阵。易入诚把手扣在脑后,有意无意地问:“没想到寂雪仙尊最后决定在我们这儿办进阶大典。虽说七日后他师父要在弈星宗结道侣,多少有些冲撞吧,但这可是敛真大典……哎,仙尊就没跟你说什么?”

商卿夜这几日忙得很,只有晚上能匆匆见一面,白日早就出门去了。俞霜歪头想了片刻,摇摇脑袋:“剑尊让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说进阶大典和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易入诚一拍椅子,“这对你也是件很重要的事儿啊!你就没别的想法?”

对于仙尊带回来的女修,他开始半是好奇,半是看好戏,相处久了,不得不承认她看着安静绵软,却真撑得住场面,最重要的是不瞎裹乱。只是这性子是不是太被动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霜又拿了个包子,这回是肉蓉栗米馅儿的。她盯着包子,不懂易入诚想让她有什么想法。

这种任人安排、乖乖听话的行事方法,是她最熟悉,也做得最好的。剑尊有必须要做的事、把她交给兰杜薇带,她一点意见也没有,唯一慌乱的时候是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该做什么。最后,这点慌乱也被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兰杜薇驱散了。

还有什么好想的呢?唯一困扰她、让她每日担忧的,就只剩一个问题。

“易师兄,你说,剑尊还需要我做什么啊?”

易入诚一愣:“这我哪知道?听师姐说,你救了仙尊,那往后他自然管着你。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了吧,嘿嘿。”

俞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并没有救剑尊啊,只是帮了他的忙。现在他不需要我帮忙啦……再说我修仙也修不好,没什么用。但我想留在剑尊身边,易师兄说,我之后该怎么办?”

易入诚挠了挠头:“不是……我没明白你意思啊,道侣之间,哪用得着算这么清楚?仙尊对你真心,你也对他真心,不就得了?”

俞霜听了回答,表情更不对了,半晌才道:“可我也不是道侣呀,而且,真心是什么?我才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呢,算了,易师兄好笨,我回屋子打坐去。”

“你才笨!三个月背不下心决总纲的笨小孩!靠之,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易入诚怼给她两碗苦药,跳着脚找兰杜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俞霜回到自己的小院,打了水,擦了擦脸和身子。清净决虽然方便,可总让人觉得还不够干净似的。这么一练下来,体内能圆融掌握的灵气也耗了个七七八八,她只得静下心来打坐。明婴灵力甚多,但能如使臂指般用的,不过与筑基期仿佛,还需每日运转习练,才能慢慢与经脉交融。

青竹道尊也不是没怀疑过她是不是夺舍之人,才会身魂不符,后面一查,确实是原样原装的身体,这才罢了。

打坐一刻,俞霜终究是静不下来,外面吵闹的很,阳光又好,叽叽喳喳鸟鸣声声,她想出去逛逛。哪怕是冬日,后山也草木滋润,风光秀朗,蕴阳湖也极大,风景远胜俞霜生平所见。

她心里转着逃课的念头,系统动了动,拉开一片光屏。

说到系统,四个月以来,没有剑尊在旁监视,吸足了能量的任务界面鸟枪换炮,多了不少活泼可爱的装饰,大大一个“希彤”落在右下角,镶嵌了一圈粉色小花花。希彤狡猾得很,把兰杜薇安排的学习计划生成了一个“每日任务”,察觉俞霜想逃学,立刻闪出来进行了一个高光警告。

俞霜:……

“你好烦诶!”她大声抱怨。

光屏簌簌抖动起来,像是系统在笑。

自从商卿夜闭关尝试突破敛真后,好感条就完全灰了,希彤给出的解释是以它的能力已经无法再探寻剑尊的内心,之前从旁的攻略者身上李代桃僵的任务还在,毕竟谢衡这个天道重要棋子还活着,若是有什么变故,首当其冲的也是剑尊,找不到俞霜身上来。

希彤……也因此变得很悠闲,平常也就是帮俞霜解释解释心经意思,监督姑娘平日修炼,做她的电子笔记本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对还是人类时的记忆已然模糊,只依稀记得,仿佛也是从类似“现代”的地方穿来的。只是合作的穿越者多了,庞杂的知识吸收不少,辅助俞霜理解古代言词习惯,倒还绰绰有余。

“下午又要去学《道德经》,唉,我真的听不懂啊。”

姑娘两只手托着腮,不情不愿,叹了一口气。

学习,她从初中之后就再也没学习过了诶?充其量不是个文盲。可到了这边,又得从头开始学识字,两本启蒙,分别是《黄帝内经》和《道德经》。

哦,还有一本《修真怀玉决》。

这些希彤都印了电子拓本,储存在光屏里,随时都能翻看,不然俞霜背诵的进度还要再慢一点。

光屏又闪了闪。希彤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出来与俞霜沟通的,它的能量不多不少,总要节省些。剑尊突破,任务也停滞了,最近的一个,与白旆道尊息息相关,俞霜怎么也得去一趟弈星宗。

但在催促任务之前,希彤更关心的是修炼一事。俞霜之所以在修行心法上进度迟缓,主要是因为她都没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你想修怎样的道?

看着光屏上的一行字,俞霜揉了揉眼睛,撑着脸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初修真,怀玉决首篇第一句便是“处天地之和,躬问己身,悟道之本也”,也就是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要往哪儿去”。

我是谁?我想做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也从没有人在乎她的答案。兰杜薇问她的时候,俞霜答不上来,女修就安慰她无需惶恐,好好想明白了再告诉她。大师姐态度松缓,但意思很明确:这个问题很重要,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俞霜想了很久,还去问了易入诚以及两个总给她扶脉的丹修,给的回答都是,立道之本,姑娘得自己想。

“我本来应该想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前阵子舒清雪不是总来找我吗?剑尊出来后,我突然想到答案了。”俞霜拿指头贴着光屏胡乱画圈,希彤微微闪烁,很耐心地等着。

也不知道,同为客人,一个在少阳地阁,一个在镇魔天阁,舒清雪是怎么隔几日就来“偶遇”一次的。

俞霜就不是个跟人起争执的性子,对方唠唠叨叨说一堆“齐大非偶,姑娘与寂雪仙尊不合适,结契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云云”,有时西子捧心,说什么“清雪与姑娘一样,同为无源之水,我并非不愿做那替身,只是道尊爱仙尊爱得苦,我只想做一只小猫小狗、远远看着二人幸福罢了……”

她连“齐大非偶”是什么意思也不晓得,只依稀听出舒清雪说她与商卿夜不配。听时不觉得怎样,到了睡觉的时候,居然难得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她与剑尊不是仙家道侣,也不是俗世夫妻,剑尊媚骨已被炼化,又总不愿用她的替伤能力,那么,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工具如果没有用,在哪都派不上用场,就不配吃饭,也不配得到好东西。没有一个好理由,就算只是静静呆在哪里,也会被指责,会被欺负,不得安宁。

“我不是舒清雪。我想留在剑尊身边。”俞霜想了想,对希彤说。“不知这算不算‘道’,但我想……我得找个法子,能一直看他挥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商卿夜再次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浮光暗影,旋转相交。

四百又三十七年。破阶,破阶,破阶,失败身死,身死,身死。

有许多人面流水般滑过,诸天尊者,凡界生民;无数嘈杂人声絮絮过耳,金戈声铮铮,紫雷隆隆,回忆幽深难测,缥缈难辨。

猛地眼前豁然一明,商卿夜从打坐中惊醒,心跳剧急,冷汗透衫,舌根满是血腥。

高阶修士很难做梦,梦往往是一种预兆。许是修为越阶过快,破却已有桎梏后反觉经脉淤堵。心气狭窄,剑道有无法扩举之障。

破境之后,但求的就是一个心悟了。寂灭一道,他所由之途,原是抛却自身,握生杀之本始,使己身相容天地,破神明之府,为消融万物之道统。

然而,当他反视内心,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不断坠落深渊的梦境和以往轮回所累积的疮疤。天雷尽碎后,他知晓己身已踏入一个无法回头亦不可扭转的境遇。

他没有失败,但冷冷的目光锁定在身上,这凝视来自头顶星辰,来自万万年前,跨过遥远而难以逾越的距离,既冷漠,又致命,如同衣衫褴褛的刺客,如同跗骨之蛆。

谁会喜欢被困的滋味?可不再受困,前路反而充满迷雾,无知渺茫,原着话本也再作不了参考。

如若奈何?奈何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卿夜长叹一声,怔怔坐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走出静持塔。外门一片人声笑语。镇魔书院好久无甚可喜之事,借庆贺寂雪仙尊进阶为由,终日苦修的弟子也有了机会欢乐一番。这方掌门与各长老的弟子放手让首徒安排流程,剑修也不能完全当个甩手掌柜。

不过他离开静持塔后,并未直接去镇魔天阁议事处,反而先去了丹修一脉的固拙地阁。

几个月以来,俞霜的脉案积少成多,垒了厚厚一叠,在患者本人不知情的前提下,她的经脉症状已成了丹修们重要的研究中心。

骨骼经脉尽似凡人,却蕴养元婴在丹田,丹修们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案,一时心中大撼,竟生出些恐怖之感。

如果希彤在此,就能从现代用词中准确找出一个形容——“恐怖谷”。外表分明是正儿八经的明婴期,内里却经脉萎弱阴阳反作,眼里看见的与理论互为反悖,越往深里查探,就越觉得古怪异常,哪个丹修能不觉得吓人呢。

商卿夜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

天道强拉外人入莲华域,俞霜原是凡人,根骨不佳,被强灌灵力,身体依靠天道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看似进阶得快,其实经络心性根本支撑不了修为。与其说是“攻略者”,不如说是粗制滥造的“耗材”。

便是以天生媚骨铸的炉鼎为基,化天材地宝丹药温养,也不知何时能灵肉和合,修仙入道。

在那之前,又会生出多少变故,从未突破敛真的商卿夜也无从得知。

果然还得严审谢衡,还有更多穿越者……若能抢攻略者的气运安在俞霜身上,未尝不能骗过天道,给自己一些喘息之机。

这边,商卿夜正在与丹修长老萧何旭研究脉案,就有外门弟子匆匆御剑跑来,连滚带爬、几乎是跌下剑来。丹修长老深觉失礼,吹胡子瞪眼睛,还未开口批评弟子不成体统,就被一道破了音的呐喊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长老,还请您老动身跟弟子走一趟外院,渌水、渌水真人为了寻找送给仙尊的进阶贺礼,在碧瑶秘境被魔修偷袭,身受重伤元婴破碎,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哇!”

这下萧何旭胡子眉毛一起飞了起来:“身负重伤?元婴破碎?你别是骗我的吧?”

还是为了给寂雪仙尊送贺礼?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萧何旭一定破口大骂:背靠弈星宗,什么贺礼没有,修为平平偏要自己出去找;再说,再过一阵子就是你渌水真人的结契大典,不好好回宗门与未婚夫增进感情,现在受重伤,不回弈星宗,反倒来这里,这,这不是纯心赖上他们镇魔书院?

不行不行,这事闹大发了,恐怕会影响两派关系。

萧何旭先抛了两个玉瓶给外门弟子:“兹体事大,我要先禀报掌门青竹道尊。此乃混元度难散,你速去给渌水真人服下,保他一时半刻死不了。”

男修匆匆接过,就见丹修长老拽着寂雪仙尊的袖子,往镇魔天阁飞去,快得让他来不及再说什么,只能一跺脚,也匆匆离去。

“我与渌水真人不熟,你拽我做什么。”

商卿夜一甩衣袖,瞪了一眼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这人就好装一手仙风道骨,还变了胡子长眉,现在情急之下,显得十分可笑。

“你与渌水不熟,那白旆是不是你师父?啊?他们还不都是为了你闹起来的么?你可得负责,弈星宗绝不能对镇魔书院有意见。”萧何旭跺了跺脚下的药杵,满心急躁,“真是祸国殃派,蓝颜祸水啊!”

剑修无力扶额,连骂句“滚”的念头都没了。司徒洛与舒清雪那档子破事也不是第一次见,轮回中司徒洛顶着师尊的名头纠纠结结牵牵扯扯,明示心意都不敢,只是反复纠缠暗示,被他拒绝后反倒起了火气,找了个“替身”妄图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替身也是奇葩一人,司徒洛心中有火,对舒清雪百般调教虐待,谁都劝渌水真人早日离开解脱,他反而爱之入骨,顶着一身鞭伤还要为司徒洛辩解。

“你别担心,舒清雪不会死的。”

商卿夜自觉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剑修,看萧何旭急急跳下飞剑,好心安慰一句。

不是收集贺礼,就是外出剿魔,哪怕身在无比安全的正道秘境,舒清雪也会元婴破碎、伤重垂死,他这口气一定会吊到司徒洛来,再凄美动人地合上双眼,让白旆心头大撼,口吐鲜血,方明白自己“早已不爱高岭之花寂雪仙尊,而是甘为小猫小狗奉出一切的渌水真人”。

这虐恋情深你爱我我不爱你你死了我懊悔不迭的戏码,剑修看了不下十次,简直腻歪的不行。

等两人进了镇魔天阁,揪出一棵在炼丹房摸鱼不处理门派事务的掌门道尊,刚把事情说出来,又一道飞剑流光闪来。这回步履匆匆的不是某一外门弟子,而是掌门座下首徒,大师姐兰杜薇。

凃玥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向来老成持重八风难动的爱徒脸色难看成这样,惊道:“难不成渌水真人已经死了?”

“他好得很!”兰杜薇把自己掌心都攥破了,“有事的是俞姑娘才对,她不知用了什么秘术,舒清雪断了七八根骨头、又被魔焰灼坏元婴,她一挥手,他就活蹦乱跳了!”

“你说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凃玥,另一道属于商卿夜。

剑修两眼发黑,头一阵痛过一阵,手脚先凉再微微发木:“你说舒清雪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她做什么给舒清雪替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兰杜薇为剑修言下之意暗暗心惊,但仍然撩袍跪下,恳求道:“不管俞姑娘用了什么秘法,舒清雪伤愈、她反倒皱眉不适的样子满外门的弟子都看见了,人言可畏,还请师尊仙尊速去前院处理此事!”

该死的!

凭空风起,度厄剑一拓一闪,剑修便如离弦之箭疾飞而出,看得另外三人俱是一愣,反应各不相同:兰杜薇松了口气,青竹道尊蹙眉不语,萧何旭甩甩袍袖,左看看右看看,道:“看起来没我什么事了?”

“如何没事?”凃玥瞪他一眼,“你就在这等着,说不定需要你诊脉。”

这三人不提,且说回往外院去的剑尊,几息之后便已落入外院前场,根本不需要他出声,兰杜薇早已安排了内门弟子驱散旁观者。出乎意料的是,俞霜脸色极苍白,商卿夜一瞧就是在忍痛,却还慢吞吞地与舒清雪说着话。

“……你说白旆道尊一片真心,你总强调‘真心’,那东西不当吃不当喝,什么用都没有,关我什么事?我真的没有,也不要有。”

商卿夜脚步一停,脸色一沉,几乎和俞霜一样难看了。

舒清雪躺在地上转过脸,眼里闪着妖异微光,对着商卿夜深深一笑:“呵哈哈哈……寂雪仙尊,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吧!她根本不懂情爱,更不懂你啊……她永远都不会懂!”

“闭嘴!”

剑修身心一震,抬手扔了一个禁言术过去,大袖一卷,将俞霜卷进怀里。手先摸额头,摸到满手冷汗,再扣住脉门,一瞬,神情已狰狞得不能用“难看”二字概括了。

一股混混沌沌的灰雾阻绝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脉脉生机,若不是元婴还艰难运转着,他几乎找不到经脉底处那一线柔和绵长的生命之本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下头,嘴唇是微微勾起的,眼睛居然也盛着盈盈温和:“……又又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救舒清雪?”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姑娘眼睛闪烁出星点羞愧,不言语地低下头,脸色愈发苍白。

难不成,你是按照天道的指示这么做的吗?

剑修动了动嘴唇,这句话卡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来。也许他不问,就用不着面对让他齿冷心寒的答案。

往镇魔天阁飞去的路上,俞霜的身体微微抖着,站也站不住,大半个身体全靠在剑修怀里。他本来可以抱着她,但不知为何,手沉得几乎抬不起来。

一挨到床,俞霜就瘫软了下去。商卿夜一抬手,结界将院落笼罩,隔绝外界,便是凃玥来破,也得废上一时半刻。

“现在没人了,说罢,你到底为什么救舒清雪?”

剑修瞧着姑娘,眼角眉梢却全都绽着笑,两片薄唇弯弯的,直欲挑出花来,含着碎冰的眼却细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在那快要将人冻伤的注视里,俞霜嘴张了又合,瑟缩片刻,团进床的角落,拿被子蒙住头:“我,我不想说……”

“这样么。”商卿夜抚了抚被团,笑道,“又又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亦或,不能说?”

被子底下,姑娘的细眉纠成一团,拨开被子,仍然包着头,对上一双侬艳得惊人、满布血丝的眼睛,里面满是猜忌与冷酷的审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底忽然淌过一股冰得让她发麻的寒流,不知哪来的勇气,俞霜攥着拳头大声喊道:“我……我不要说!我就是不想说,不行吗!”

商卿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行。”

说罢,他起身要走,俞霜胸口一空,不假思索地抓住他的袖子:“你、剑尊要去哪里?我,我身上有点不舒服……”

往常,他多在意她的身体呀,若是不舒服,他一定会像之前那样把她抱在怀里,亲来亲去安慰的吧。

“又又不舒服。”

一声轻轻的冷笑落下。

“关我什么事?”

俞霜动作僵硬地抹了把脸,分不清摸到的是冷汗还是眼泪。她很轻、很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安归……安归?你不要走……”

商卿夜住了脚步,牙齿如刀一般互相切磨,挤出一丝惨笑。

“俞霜,你……你真的有心么?”

他说完先是微怔,继而轻哂:“又又刚刚说过自己没有真心,也不要有,我听得清清楚楚。呵,真是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猛地抬起头,嘴唇颤抖,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大了:“……你是骗子!”

“我是骗子?”

“你说过会等我的!我很笨,我很多东西都不懂,我在学了……你说过,你说不会不要我!你发过誓,你发过誓!”

俞霜的嘶喊还未结束,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下巴,强迫地仰起头。

她轻痛地哼了一声,那一声却像挑拨了某条绷到极限的神经。商卿夜脸上的笑就未落去过,此刻半张左脸蔓上一片漆黑的牡丹花纹,那黑色无比深浓,与夜仿佛。比夜更灰,同他的眼睛一样。

“我发过誓?不错,一道心魔誓,一道天雷誓。”他慢条斯理,像是在品味咀嚼姑娘脸上升起的希望,“哈哈……外人不知道,又又还不知道么?心魔伴我四百年,我允他生,他才存在。天雷能奈我何?我不找麻烦,天道该感恩戴德!”

她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冰凉凉地散开。商卿夜松开手,拧了一下自己衣袍的前襟,身体晃了晃。片刻后,到底稳住了脚,转身离开寝室院落。

……俞霜翻了个身,她的脸上还有汗滴和红色的指印,侧着身体,抱紧被子。

很奇异的,浑身上下烧着每一寸皮肤和骨血的火烫的煎熬消失了。只有无尽的空落。

只余空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商卿夜走出院门,又往身后布了一重结界,怔怔地盯着装饰屋檐的琉璃瓦。

日头照着瓦片,金芒滑顺顺地从屋檐掠去。他盯着屋檐,似乎什么也没想,手揪了一下胸口的衣襟,揪住,揉散,好好一片布料,快被他戳出几个洞。

是了,青竹还在议事阁等他。

也得让萧何旭来诊脉,又不知得花多久才能养起来。

一口气憋在胸腔叹不出来,意兴阑珊。剑修往议事阁走,没有御剑,只是想多给自己点时间思考。

牡丹开得愈发胜了。

流光划过,兰杜薇身形一顿,惊得破了音:“寂雪仙尊?”

远处看不觉如何,近看了,剑修身上简直魔气冲天,眼角鲜红似染血,浓黑牡丹纹了整片左脸,黑纹绵延至脖颈,没于衣领之下。

女修吸了一口气,手扶上剑鞘:“仙尊,敢问俞姑娘在哪里?”

他微微抬眸:“自然在院子里。只是你进不去,也不能进。”

兰杜薇嘴唇翕动,半晌,深深看了他一眼,神情发狠:“仙尊,你已入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卿夜摸了摸左脸,神情漠然:“入魔又如何?”

“你把俞姑娘怎么了?”

怎么了?剑修碰了下心口,那里失了往常的知觉,不晓得在翻涌什么感情。

“人死不了,你不用担心她。我正要去见你师尊,还需请萧何旭一同会诊。”商卿夜恹恹地瞥如临大敌的兰杜薇一眼,“怎么?若是我想将你们镇魔书院屠个干净,你以为凃玥一棵摸鱼千年的老柳树,能拦得住我?”

兰杜薇咬牙,到底松下肩膀,拱手行礼:“……是乐惟冒犯。”

如果不是几月相处,她是真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原本对仙尊存的旖旎之情,这下真的彻底消散了,兰杜薇恨不得学她的好师弟,往脚底抹一层油,赶紧跑了了事。在书院内呆太久,是时候出去除魔卫道了。

瞧着兰杜薇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商卿夜嗤笑一声。没出几步,又陷入一片忽起的冰雾。

他沉下脸:“装神弄鬼。”

一剑风起,迷雾渐散,一方雾气凝成的水镜伫立面前。镜面平滑如冰,纤毫毕现,剑尊的影子倒影在里面。

外面无风无光,一截玄色衣摆却悠悠摆动,倒影与剑尊一模一样,只是开到荼蘼的魔纹牡丹,绽放在来者右脸。让那副本就美得令人灵魂震颤的容貌,多了三分蚀骨魔性。

商卿夜面色古井无波:“心魔?真是许久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魔叹了口气:“你既是我,我既是你,何谈什么见不见的。”

道基濒临破碎时心魔应感而生,然而在无尽的轮回中他也倍感厌倦,都是天道的玩物,与其彼此倾轧,不如合为一体。到后面,有些无从说起、更不敢说与旁人的话,商卿夜会唤他出来,使秘密不至于日复一日埋在心底腐烂。

“你特意耗力出现,应当是有话要说?直说罢,我时间不多。”

水镜中那张与他完全一样的面孔微微抬起,目光悠远深沉,说出的话语毫不客气:“你怎可负她?”

商卿夜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了:“我负她?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我怎么看待俞霜的么?我与青竹废了多少功夫才将她经脉温养通畅,还来不及重塑根骨,她这一着,一切重回原点,不知浪费多少心力!不过训她两句,冷她片刻,吃个教训罢了。”

“非亲非故,亦非恩师,你凭什么训她?”心魔轻道。“所谓不教而诛为虐,你把这话告诉过她么?你问清楚因由了么?她按照自己的法子在努力,你可好好教过她么?”

商卿夜张口欲言,但镜中倒影不给他这个机会:“你借她炼化媚骨进阶敛真,现在如此行事,与她过往里的那些人何异?”

剑修瞳孔一震:“那些人如何同我相比?你辱我!”

他这边想强迫收心魔入体,镜中人自然不好受,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沙哑断续:“你既与他人无异,她又为何要对你坦诚直待?她不通情爱,你并不教,只漠然等待。这些日子来,你不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只让她借炉鼎修炼调养,自己却从不去碰她的么?”

“借她治疗心伤,突破境界,妄想收为私有物,在她主动靠来前,绝不肯越雷池一步……商卿夜,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胆小鬼啊,不过一个胆小鬼罢了!”

商卿夜心头如遭重击,人像是跌到了冰窖里,浑身上下扯心扯肺地痛将起来。他连退三步,袍袖一挥,水镜碎为虚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心魔无处不在,魔既是心,心既是魔,他打碎了镜子,难道还能挖出自己的心?

胆小鬼,他竟是胆小鬼么?

也许是了。

轮回四百载,他早已不再相信这世上还有可以托付信任的人。他看惯这世上的一切以溃散和背叛的面目出现,努力在里面零零碎碎寻找着一些扭曲的乐子,譬如系统,譬如穿越者。那是他活下去的兴致与动力。

或许他早已不认为自己能够挣脱轮回、挣脱天道了,只是凭借一腔不甘往下走,找上俞霜那时,大概也抱着相同的心思。

商卿夜面上的颜色,混混沌沌,就像打翻了那个画师的调色盘,指尖揉按眉心,一时之间,思绪如麻,胸中淤堵,直吐出一口血来,砸落地面。

“我知晓了。”他低低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心魔说。“我回去道歉、认错,随她打骂,我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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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倏忽便能回返,可手放在院门处,剑修只觉心如擂鼓,居然有些耳鸣了。

他抛下的那些话,说时痛快,眼下回想起来,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巴掌。她才多大,他又活了多少年,怎么就话赶话,说得那么重?

可不进去也是不行的,多拖一秒,里面的姑娘就多难受一分。他真怕瞧见她的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进寝室,商卿夜面上虽还镇定,掩在袖子里的手已开始抖了。

俞霜躺在床里侧,锦被搭在肚子上,抱着只隐囊,团成一团。剑修坐向床畔,手先轻轻探到里面,往姑娘眼下摸了一把。皮肤潮乎乎的,但没有想象中止不住的眼泪,心里的石头好歹大半落了地。

他低低咳了一下,忽一牵俞霜的手腕,灵力流转,先梳理体内凌乱的灵气,接着把人半抱起来,搂进怀里:“又又?”

她闻声睁开眼睛,瞳孔清凌凌的,像是被水洗过。商卿夜心里一松,又拧起来。无它,她现在这副样子,跟两人第一次见、他在古榕下把人揪起来的状态一模一样。

“我错了,又又,方才不该那么说你。”他低头将嘴唇覆在她的眼皮上,温柔地抿了一下,“我没说不要你,真的,方才我出去,是为了寻人给你诊脉。好又又,你理我一理。”

俞霜眼睛动了动,没有什么表情,只道:“我不知道你要这个。”

商卿夜微愕:“要什么?”

她垂下眼睫,闷闷地说:“真心……对不起,我……我撒谎了,我有心的。我只是不知道你那么想要。”

剑修心里升出一种不详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赶紧把话头打住,别让她再说了。但他不敢。他不敢再不听不问,不敢再让她失去说话的勇气。

见他不说话,姑娘便把头低得更深了,拨了拨胸前衣襟,露出心口白皙的皮肤。

“剑尊要拿……就拿吧。可我的心没用的,救不活人,给别人吃下,病也不会痊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卿夜不由“啊”了一声,话音入耳,好似什么外域的语言。如果真是外域的语言便好了,如果他的理解力不要那么强,也还好了。俞霜往日话语举止里那些不引人注意、又被他刻意忽略的重新汇聚到一起,一瞬间,简直连心跳都要停下来、喘也喘不上气。

俞霜稍稍抬起眼,眼里透着些揣摩,小心地观察剑修脸上的情绪。

她的手抚上心口一处比平常格外白的狭长浅痕,指给他看:“我、我没有说谎噢……我来这里之前快死掉的时候,心脏被挖出来拿去救人,我听见了,没救活……前端日子,我的心不知怎么又长回来了,说不定在这边有用的。”

商卿夜面色惨白,一种冰凉僵硬的麻感寸寸漫上四肢,她还要贴上来,搂着他僵直的腰,碎碎道歉:“对不起……我不懂你要用的,你拿去、剑尊要的话,把我的真心拿去吧。”

剑修原本攥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收紧,指甲深深刺进掌心,直到指尖触到黏稠温热的血和肉。

“我要的不是这个,又又,是我的错,没有和你说清楚。全错了,全是……我的错。”

“不要这个?”俞霜按了按心口。

瞧着她睁得大大的、满是不解的双眼,商卿夜只觉得自己这张能说会道的嘴,被什么黏在一起,硬是张不开了。

“我……我想要你爱我,我觉得你该像我对你一样爱我。”他嗫嚅着,又笑了一声,其中苦意简直要满溢而出,“但是我不配,又又,我根本配不上你的爱。”

“为什么呢?”俞霜急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爱是什么?我有的话,一定给剑尊的呀!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用,所以没有‘爱’?”

心脏绞痛起来。商卿夜从不知道,原来有人能凭借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让他这么痛苦。痛到极致时,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场折磨,一场把他的自私虚伪凉薄无情拖到天光下、反复鞭挞贬责的残忍酷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听我说,又又,你先听我说。”他嗓子彻底哑了,轻轻按住她的双唇,将她抱得更紧一点。“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又又,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是个胆小鬼,我只是在害怕。”

“自从媚骨炼化后,你便可以同我这个承命之人共享力量气运,只要操作得当,突破敛真又如何,只要你想,寂雪剑尊不过一性奴而已。”

俞霜看着他,目光渐渐放空:“可我,可我绝对不会伤害安归的啊……我保证过的!还有舒清雪,和天道没关系,是我,我不希望他死掉……他死掉了,我怕他的未婚夫会找上来和剑尊做道侣!他说他的未婚夫才和剑尊门当户对,我好怕……要是往后看不了你练剑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见这句话,商卿夜唇角浮出一点冰冷讥诮的笑意,那是冲他自己而去的。原来真相只是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而已。

他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情——俞霜她什么都不懂,没有人爱过她,没有人教过她,他对她好,她便把一颗心全系过来。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他与她过往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扣在姑娘腰间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商卿夜茫然看着她的发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明白了,又又没有错,是我什么都没告诉你。所以我说,我是个混蛋。又又,即便听了你的保证,我也依然害怕,常常猜忌你与天道一路。因为……我早已爱上你了。我怕你也是天道派来的,我怕就算那样我也还是会爱你。轮回四百年,我只剩一身剑骨、一颗道心,身体已经给了你,若是心也全数奉出,我就再跑不掉、躲不开了。”

俞霜呆住了:“所以,我没有做错事?”

商卿夜眼里划过一抹干哑的羞惭:“没有。”

“剑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害怕呢?”姑娘扒着他的衣襟,很急切地、很固执地问,“是不是我没有用?是不是我做了讨厌的事,剑尊才不愿意告诉我?”

她这样反反复复在自己身上找缘由、来来回回确认,问得他恨不得把心剜出来,摊给她看:“和又又没关系!是我混蛋,是我有病,是我做错了,都是我的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硬逼出一句反驳,终于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俞霜眼里终于浮现出细微波澜。

“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让人讨厌的事,我不是没有用。”

她无知无觉地松开手,往后挪了两下,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人一样,把商卿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所以剑尊……剑尊是在、是在欺负我吗?”

商卿夜双唇颤抖,无比艰难地点点头。

俞霜目视着他,似乎要看到他的心里。她的声音轻轻的,很是沙哑。

“……为什么连你也欺负我?”

一口血从胸口涌到嘴里,他硬是咽了回去,咽得满腔酸涩的甜腥气。

“对不起,我……我知错了,你别气得太狠,有气往我身上发,你经脉……元婴受损,受不得大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伸手想抱她,被姑娘一巴掌拍开。她眼睛红通通的,泪珠含在眼里,要掉不掉:“为什么连剑尊也欺负我?我……我好疼的!我好疼,我好疼的!”

商卿夜不再犹豫,压过去抱住她。衣襟顷刻被流出的眼泪打湿,他低下头,不停亲吻她的眼睛,试图遏止看起来要涌个无尽无休的泪水:“我是混蛋,又又,我是混蛋。给我个机会吧,求你,求求你,给我个机会道歉,好不好?求你了,安归求你了。”

“我讨厌剑尊,我讨厌你……你走开,让我走!”俞霜挣了一下,没挣动,只觉整个人都哑了,连心底话都喊不出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有什么话,只觉得短短二十年人生里所有累积的郁闷、不适和痛楚,一下子找到一个可以承载的出口。

那个出口名叫……委屈。

她好委屈。

商卿夜恍惚了一下,没有放手,反而抱实了她的身体:“……嗯,又又走不掉,外面是我施的结界。”

他垂下眼,亲在她湿漉漉的鼻尖上:“经脉还得养着,你要往哪儿去?”

“你欺负人!”俞霜瞪着他,从未觉得剑尊这张漂亮的脸这么讨人厌过,“我讨厌你!你不让我走,我就再也再也不要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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